2013年10月6日 星期日

藥罐子的憂鬱

●鄭翊

作为一个精力过剩的十五岁中学生,最郁闷的事情莫过于,别人在外头大笑时,自己却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我小时体弱多病,情况类似古装剧中那些才高八斗却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十岁以前是一个月小病三个月大病,吃药吃到大。

我还记得发烧药水是橙色的,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肯碰橙汁。抗生素比较高级,都装在玻璃樽里,味道很恶心,我觉得我还来不及抗生就会先被抗死。咳嗽药水和伤风药水都是透明的,我有时会认错罐子,但是咳嗽药水喝下去辣辣凉凉,伤风药水比较苦。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是个大白痴,小时抵死都不肯吞药丸,坚持要喝药水才甘愿。结果我把自己荼毒了这么多年,到如今才发现药丸是多么可爱,可惜当初我不懂得欣赏它们的伟大。

十几岁以后,可能成长激素大增,内部系统自动更新强化升级,渐渐就少病了。除了久疾落下的病根——每早睡醒例行的鼻敏感症状,其他十分健康。

但是不幸的,最近又病了一场。

我觉得,最可怕的事情,是重感冒伤风时,被赶进冷气考场里考测验,进了就不许出来,而且绝望地发现身上只有三张纸巾。当坐我隔壁那家伙举手说太热,请老师加开风扇时,我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可惜当时忙着应付鼻子的痛苦,没空。

那80分钟,绝对排得上我人生中最痛苦前三名。

在学校,虽然即使不生病,我也常常不知不觉趴倒,但生病时尤其昏昏欲睡,更加不好受。老师在授课,我如惊雷般大咳也很不礼貌,但是我忍不住。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请病假,毕竟还没严重到卧床不起,而且不全勤出席,年底会被扣总平均。

原本报名了长跑活动“和平之跑”,但是前一日学校体能测验时,我发现自己只不过跑了2分钟,然后胸闷喘了一节课。真是太好了,计划取消。

结果隔天早上大家在体育馆为和平奔跑,我在家里为感冒睡觉。起床时看见脸书上朋友贴的一堆合照,啧,谁能理解我那时的郁闷积怨有多深?

病中无聊,重温武侠藏书,我觉得我和古龙笔下三公子中的楚留香与李寻欢有些相似,像鼻窦炎的盗帅留香,鼻子不灵毛病多;像肺痨末期的小李飞刀,时时狂咳不止。哀哉!哀哉!我与武林高手的唯一共同点竟是这些。

以上纯属病中郁积,聊作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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