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翊
那日下午,我在籃球場打球。某老師喊着我叫我過去,告訴我,他走了。
后來的投球、跑位我都做得一團亂。是不是誰又擺烏龍傳錯消息?
明明早上我還在隔壁班教室看見他的側影,听見他在分析課文,怎么會說走就走?
他一直是我非常尊敬愛戴的老師。
初一入學,我想他是第一個賞識我的人。在他引導下我加入校聞記者團,跟着他學習制作校園刊物。如果沒有他,我覺得我不會一路走得那么順利。
甚至連我組的樂隊,最初也有他給予的鼓勵与建議。我的樂隊鼓手說,如果沒有他,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死在功課堆里了。
后來常常同他出去喝茶,听他侃侃而談的文學、時事,又聊聊廢話八卦。或許是有常疾在身,他走路時有點呆呆的,我常常注意着走在他前后左右,還笑他說小心不要摔了。
小時就听說過他,大馬詩人、許多有為人的啟蒙導師。但認識后,才發覺他其實不是想象中的鐵面變態嚴師。他有時像個老頑童,扮古作怪,跟我斗嘴抬杠,說笑話說得天花亂墜,但對待寫作卻一絲不苟,常指出我稿中的錯誤,督促我參加比賽、多多寫作。
他從初一開始就鼓勵我參加學記隊,我在去年做到了。他說,我最好養成定時常常寫作的習慣,然后我得到了這個專欄,算是達到了這個要求。
他要我寫小說、寫歌、多多參加征文比賽,積蓄文采,我卻一直說什么遲些、很忙、懶惰的廢話。
我真的、真的、真的應該早點去做。人總是很奇怪,到失去的時候,才來后悔。我一直跟身邊朋友說,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讓自己無悔青春,但是我現在才發現,他的期許,我卻沒有做到。
他一次病重入院,后來撐過去了,卻也瘦了一大圈。還有一次輿論環身,但身邊熟悉他的人都信任他,明白他的本性不會如此,最后他也撐過來了。經歷過那么多坎坷,他卻在這一次午后逛街的悠閒中倒下。
我一直都知道,死亡的發生是無可避免的,隨時、隨地。但當死亡真正發生在身邊重要的人身上時,那种痛与無力,無法言喻。生命好奇怪,有時候咻一下,就不見了,稍縱即逝。
接到電話,說,他在太平間。那一刻我才不情愿地承認他真的离開了。
上帝缺良師、缺詩人,所以召走了他。但是他留下了像我們這樣的一代代學生,延續着他對文學教育的期望。雖然我至今在課室里,只上過一堂他的寫詩課,但是他教給我的卻是創作的堅持。
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能做到他期待的,取得什么文學獎,然后挺起胸膛告訴世界,我是陳強華的學生。雖然已經來不及,我無法挽回遺憾,但是我依然希望他在另一端,能看見我的努力。
敬我師,永遠的陳強華。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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