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初心

瀏覽我家酷酷虎的班導在互聯網上載的一組相片，看見酷酷虎和同學赤腳在稻田中插秧，孩子們的腳和雙手都沾滿泥巴，一臉認真專注地溶入大自然，生拙的手卻不錯失任何新體驗。

不知道為何，剎那，我就被這樣的畫面感動了。

像我這種在城市長大的媽媽，從來沒有人帶過我到稻田中體驗田園風光，我也從來沒有想到要帶自己的孩子，進入田里體驗農家生活。

而我們就生長在有“魚米之鄉”的州屬，又有“米都”稱號，可是這一粒粒的米，要經過多少勞力和時間，才能送入人們的口中，我們卻未必曾深入了解。

酷酷虎和同學今年兼面對統考和政考，上周考完年中考的次日，班導一早就帶領他們到稻田區，探索自己所生長的土地出產稻米的奧秘。

在知性之旅中，孩子們的臉上是平日看不見的表情，專注而快樂，遊樂之餘又進行采訪工作，從而更深一層認識自己生長的土地。

當人們都在討論會考帶來高壓，一些教師拚命割捨學生的體育課、美術課，來加強其他學術性科目，為會考進行衝刺之際，酷酷虎和同學們卻仍可以走出校園，進入大自然體驗最真實的生活里，蘊藏的真善美。

對我來說，這太棒了。

現代很多孩子在校接受高標操練為學術活動拚命，有些即使參加課外活動也是有目的性地尋求高標，而很多回家後面對的是電腦網絡世界，在孩子們的臉上，看不見回歸大自然激發的情懷，紓解緊繃的心情。

當看見孩子們的沾泥漿的赤腳，在班導的鏡頭下被放大時，用之於情的教育，帶來了莫名的感動。

當外面有人還在爭論統考文憑受承認不承認時，只想說：如果沒有心，沒有情，沒有站在教育的根本看問題，純粹只以政治利益出發的教育視野，其實很多人心里已經不稀罕。

有情有義，有心的教育方向，似乎才是目前敗壞人心意志的社會中，喚回最自然的初心之本。

你讓孩子參加大集會嗎？

“黑色大集會”巡迴舉行至我們所在的區域，周圍很多人興緻高昂呼朋喚友同赴會，而我是以采訪職責去進行工作。

朋友問我，如果我家酷酷虎要去參加類似政治大集會，我怎麼看待？

以一個媽媽的心，我很老實地說，我是不會鼓勵只是個中學生的孩子去參加，因為我考量的是不可預測的臨場環境，在人潮擁擠中萬一發生甚麼事，一個媽媽對孩子的牽掛和擔憂，遠比對自身的安全更多掛慮。

朋友再問，如果孩子將來長大，在大專時參與類似集會，我又會怎樣？

我想，孩子長大了，不在我視線範圍內，我管不到，那我也不能怎樣。然而，當孩子還沒有大到離開我的管教範圍內，意即這個孩子還在父母保護之下，那就不能根據情緒熱度而忽視了孩子的安全。

過去很多大集會，確實是有不少父母攜帶年幼、青少年孩子一起出席，認為這是讓孩子自小接觸民主權益的教育機會。

在教養孩子的出發點上，每個人的方式和觀點不同，所以沒有對與錯。不過，在任何時刻，這些父母如果把孩子帶出來了，就需要有絕對的信心負起保護孩子安全的責任，如果父母覺得他有能力勝任，那對他來說就不是問題。

職責導致我長期都不斷出現在大大小小的集會，1998年安華時任副首相被革職後，在伊斯蘭黨護航下在被捕前巡迴全國，甚至常常選擇偏遠荒僻的鄉下進行政治演說，那時酷酷虎還是睡在搖籃里的小娃兒。而每每外出到類似集會和政治演說會采訪時，看見很多友族媽媽都會手抱嬰兒，攜帶小童席地而坐，聆聽政治演說。

一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長期以來不斷出現的各種人潮沸騰政治講座會和大集會不計其數，其中也不乏家長攜帶孩子出席。

對我來說，大集會的高昂氣氛和熱烈情操，並不是重點，每一場集會和大型政治演說能安全的結束，就是最好的。所以我始終不會覺得一個人要追求民主，就一定要出現在大集會，尤其是孩子。因為我常常看見的是，出席的孩子並不是每一個都有被家長教育過民主和政治意識。

教育孩子關於民主權益，不是只有通過參加大集會一個管道，不管大人或孩子，如果本身的思想還沒有成熟到瞭解自身出席大集會的目的，那也畢竟只是一個形式。

民主的進程本來就漫長而艱難，出席大集會固然是一種展現民意表態的方式，但是在選舉過程中那些已經中選的議員，不管在朝在野，人民用選票肯定了他們，他們除了帶動人民通過大集會爭取民主外，集會過後也應該要回去各自的選區各司其職，不能只是一味不停地集會，集會以外也要有實質表現，因為沒有參與集會卻用選票肯定他們的其他選民，也對他們選出來的人在集會之外有要求。

給15歲的你

親愛的酷酷虎：
15年前的今天，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小小的身體雖被裹在毯子里，可是你小小的
手總是盡其所能就掙開束縛，三兩下小手就在毯子外，舞動小拳頭。

我說過，我的心願是生一個有點“壞壞”，不要太乖的孩子，這樣才好玩。

你3歲的時候，忘了是做錯甚麼事，結果被我生氣責罵後，根據我的意願向我道
歉。但是當晚躺在小木床上睡不著的你，卻告訴我，作為媽媽我也應該向你道歉
，因為我生氣罵你也是一種錯誤。

謝謝你教會我“權威”也許在當下可壓住弱勢，但同時卻必須從中反省錯誤，彎下
身段承認失誤，在互相讓步和體諒中，才能促進溝通帶來更長遠緊密的聯繫。

當你唸小學時，有一天實習老師考問你們，卻沒有獲得意想中的答案後，就責罵
你們說：“你們應該感到羞恥，身為中國人你們卻連這些中華文化都不懂。”

結果，個子小小的你卻用盡全身力量站起來，告訴你的老師說：“老師，你才應
該感到羞恥，我們明明是馬來西亞人，為甚麼你卻說我們是中國人？”。

當你正在擔心老師會用甚麼方法懲罰你時，出乎意料之外那位年輕的老師卻說：
“這位同學很勇敢，老師給你加分，也給你全組同學加分。”

你就是這樣的長大，有主見，有思想，不隨波逐流，不隱藏自己。

我喜歡這樣的孩子。

然後，在我抓不住時間流逝下，你已經15歲了。

親愛的酷酷虎，在我自己的人生路程上，回頭再看，我最喜歡的是15歲的自己
，就如我現在喜歡15歲的你。

你是個像風一樣的孩子，你帥帥的身影在籃球場上奔馳，賦予生命力的手指在
電子吉他之間流放你的情緒和感情，在文字中穿梭的文采常常觸動我的心，酷
酷的外表下隱藏一顆柔軟的心，這就是我看見的你。

5月的天空，原先總有抹不去的郁悶心情，在政局帶來人心動蕩的年代，讓我
安心的是探索民主的你，滿懷青少年的熱血，在亂局中你總是想知道更多，即
使你常常流連在網絡世界，但卻不是盲目聞雞起舞。

你說，如果你長大後到外國求學，畢業後你還是要回到大馬，因為這里是你的
國家。

我尊重和接受所有你的選擇，因為你是我的孩子。而你和我，都是馬來西亞的
孩子。

在你15歲生日這一天，我要告訴你：酷酷虎，不管生命走向哪一個方向，人生
都不會只是一條直路，轉個彎就是下一個風景。而我絕對相信，你有能力選擇
屬於你的未來。

留一盞民主的燈

“505 · 真心希望這個我愛的國家能夠越來越好。”──投票日，在外頭忙的我在面子書，看見我家酷酷虎的留言。

酷酷虎還沒達到投票法定年齡，所以我手中的選票，一定要費盡思量，賦予真正的意義，才能為我的孩子，和下一代投下去。

大選成績揭曉後，酷酷虎的面子書出現這樣的留言：“國家怎麼了？我愛馬來西亞，我希望它能夠更好。”

酷酷虎年紀雖小，但對這個國家的期望和要求，懷抱單純的愛作為出發點，她和所有孩子的未來，都與這一代的訴求和政策息息相關，孩子們單純的心聲，不容忽視。

505跨入506的時刻，我和採訪線上的同行們，和時間賽跑處理最新選情跟進，在收集計票成績的行動室，一直有各種各樣的人出現在周圍，對選戰成績高談闊論的評析。

我靜靜地聆聽，對成績結果，既沒有喜樂，也沒有悲傷，但是重重的石頭壓在心上。

在選舉過程中，民主到底是甚麼？

無疑，用金錢玩弄政治技倆，讓人感到憤怒。腐敗舞弊、朋黨主義形成的毒瘤，衝擊司法、政策、國家經濟、教育制度，這些對下一代的未來都存有不安的疑慮和莫測變數。

然而，狂熱份子過度以民主為名，把“監督”這個意義，用於意圖把民主操縱在自己手上，自以為是“民主警察”去批判疑是和自己政治立場不同的人，甚至於發生隨意攔截外貌可疑的選民，也有走火入魔至攔截記者，疑記者身上有假選票而要求記者脫剩底褲進行檢查的人，這些人到底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嗎？

同樣的，在選舉成績出爐後，眼看很多華裔根基政黨的候選人被擊敗了，一些情緒激動的支持者，對投選反對黨的朋友產生敵視，主觀地認為每個支持反對黨的人皆是盲目跟風，那種思維也是存有盲點，忘記了所謂民主這個意識里，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手中的選票去向，不需要別人對自己的選票決定作出批判，畢竟你認為對的，別人未必認同，別人不同意你的觀點，並不代表別人的決定是錯的。

大馬是多元種族的國家，而這不同種族之間又各有不同的宗教，當百姓凝聚力量來展示民主力量時，理性若被濫情和憎恨的情緒淹沒時，這份衝擊讓人感到窒息。

當選舉的結果來到目前這個局勢，其實並沒有所謂選民的決定是對是錯，讓人沉重的是，選情牽制的未來路向，對我們的下一代帶來的影響。

我從不相信任何時局只有一條絕路，反之每一個選舉後形成的局勢，都會有走下去的辦法。我不會覺得任何人作了決定，去選擇哪個政黨，帶來的選舉結果存有對與錯，至少每個人使用手中那一票時，那一票曾經賦予的意義，在任何意識形態上都貢獻了一份力量。

凌晨3時多，從大選行動室回到家門口，看見酷酷虎的爸爸為我留了一盞守候的燈，隔壁我的爸爸也為我留了一盞燈，心里突然非常溫暖。人家說，回家有人為你點一盞燈是幸福，而我一口氣有兩盞燈。

黑暗不會永遠長駐，總有一盞燈會照耀前路。就像我們的國家，人民要成熟地邁向民主進程，即使仍需要很長的路，但是有燈，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