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甚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有一位名叫“杜荷”的少女自盡死後，變成一個名叫“渡”的“死神少女”，專門把一粒引導死亡的石頭傳遞到面臨失意的青少年手中，然後會出現告訴他們說：“你要變成這粒石頭嗎？如果你現在面對的人生問題，渡不過，那你就變成石頭好了，好讓我去放在“奈何橋”下。

這個“死神少女”生前的名字是“杜荷”，聽起來就像“渡河”───渡得過，過了河就另有出路；渡不過，就去變成奈何橋的石頭，意即走到人生盡頭。

其實，“死神少女”的故事，是我家酷酷虎觀賞的偶像劇情節。偶像劇有時也會像寓言故事，潛藏值得反思的啟示。

新的一年對我們家來說，好像並不很愉快，而且有些沉重，酷酷虎的情緒也不是非常穩定，有很多需要她盡量去解決的問題，也有不是她能力範圍所能改變的事情，讓她感到煩惱。

酷酷虎不是輕易掉淚的孩子，但很多方面的壓力和問題，以及一些人事變化突然排山倒海衝擊著她時，某一天夜晚她在我懷里釋放了近乎崩潰的情緒。

當我作為一個母親，緊緊的擁抱悲傷的孩子時，我知道這些日子她所面對的那些問題，但那是青少年需要自己面對同僚共事、師長要求等其他的事情，我一直有留意及關注她面對的事情進展，偶爾在她徬徨時給予意見，但正在探索成長的孩子，已不可能樣樣事情都是媽媽在幫忙決定，而需要作決定或選擇，對一個孩子來說卻也面臨了很多挑戰和考驗。

當我輕輕撫著孩子的背，把每件事情逐步稍作調理，安慰她這件事可能現在不能解決，但相信還有另外其他人不會坐視不理，再等幾天就會有明確的結果，那麼她就不會再陷入作決定的兩難。然後提到另一件事，是因為她已經太累了需要馬上睡覺補充精神能量，今晚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做好的事情，可能明天恢復能量後就能應對。至於另一件事，可能這根本非她一人的努力就能改變，那麼盡力了就不必再強求。

“沒有甚麼事情是過不去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停留在同樣的階段陷入死結。”

當我這樣安慰孩子時，卻感受到這也是對自己說的。

每一個孩子，每一個成人，總會在自己的人生里遇到不一樣的糾結問題，渡不渡得過，除了自己的意念和決心，周圍的人是否真心關注非常重要。如果一個陷入糾結的人無法獲得正面、客觀和公平的關注，適時地獲得指點和協助以紓解郁悶，那麼難保陷入脆弱中的人，會“渡不過”而變成奈何橋的石頭。

在這充滿壓力的年代，父母和師長需要正面關注青少年或兒童的壓力和問題，適時給予諒解和幫助。同樣的，成人何妨不是需要周圍的人，關注所面對的壓力和問題？

演一場100令吉的戲

上周我家酷酷虎的校方接到教育局一封函件，要求校方安排5個家長和5個學生到離開學校約8公里外的一所國民中學，領取100令吉。

當下，讓人感到納悶，為甚麼只要5名學生和家長？而去年這發給全校學生的100令吉是直接匯入學校相關戶頭後，再由校方自行安排派發給所有學生。

後來，發現那場由州教育局安排政黨領袖出席的儀式，是選出9所各源流學校，包括華文獨中、華小、淡米爾學校、民辦宗教學校、國民中學和小學，要每所學校各派5名學生和家長，由一名教師陪同出席到同一所國民中學。

當下，我們都脫口而出：原來又是為了大選將到而“做戲”，以營造“各源流學校的學生都獲100令吉開學補貼金”的“不分種族、美好團結氣氛”。

酷酷虎的校方無奈地讓願意幫忙的3名媽媽，隨同一名教師和5名孩子，依函件要求出席有關儀式。

豈料，到了現場登記後，一名負責人卻表明需要校方自備500令吉，以讓所謂主辦儀式的當局把錢放進“藍包”袋內。酷酷虎的教師原本拒絕，就說乾脆只拿“空包”算了，但對方卻說如果台上的政治人物心血來潮打開“藍包”發現是空的，那麼這個負責人就會被問責。

當對方發現酷酷虎的教師身上沒有500令吉，就要求該教師開車到附近一間油站內的提款機提出500令吉，對方甚至親自帶路。教師無奈，只好一肚子氣的去提款讓對方把錢放進“藍包”。

據主辦當局說，全校受惠學生應獲得的總額，將會另外匯入校方相關戶頭，以讓校方在各自的學校內派給學生，包括這5名出席儀式的學生。

過後，孩子們從台上領取教師放進去的100令吉後，教師馬上就帶孩子們離開，孩子們過後就把錢還回給先墊錢的教師，大人和孩子都一樣深刻的感受到這場不知所謂的“戲”，徒然浪費孩子們和教師的上課時間，讓人反感。

尤其，這筆所謂在今年度財政預算案撥出的開學補貼金，羊毛出在羊身上，動用的是全國納稅人的錢，包括一些孩子的家長們所繳納的稅務，現在家長們只是拿回自己應得的份，但有關政黨卻“看似堂皇”、實則小家子氣的策劃一場“借花敬佛”的戲碼。

後來，從面子書上發現全國各地很多學校，也陸續出現政黨演一場100令吉的戲碼，情節層出不窮，甚至有者要求全校家長必須請假到學校親自領錢，結果去到後上台從政治人物手上拿到的是空信封，過後才去後台向教師拿錢，徒然浪費許多必須請假的家長的時間，甚至金錢。因為一些家長請假幾個小時是以被公司扣錢的方式換取，造成家長因這100令吉而面對更大損失。

一群“淨選盟媽媽”也在網上號召父母穿黃衣去領錢，來展示即使領取納稅人及身為國民應得的100令吉，但也有明顯的決心傳達要求乾淨選舉的行動，結果反而有人因此被現場的人質疑是不是“被某方面派來的”……。

政治人物沾沾自喜地做一場100令吉的戲，卻反而變成“票房毒藥”，“戲評”很快就會在即將到來的大選中，一併評斷。

火車上的“阿嬤”

關於火車上的“阿嬤”的故事，一直盤旋在腦海中，尤其近期對生老病死有更大感觸，不禁想到學校長假中，在長途火車上偶遇的“阿嬤”。

當時我和我家酷酷虎、一名教師及另7名學生，在南下吉隆坡的火車上聊天，一名身體嬌小的“阿嬤”從她的臥廂經過我們，說要上廁所，但擔心火車廂交接處的縫隙會讓她跌倒。

於是，我們就讓酷酷虎負責陪伴“阿嬤”走一段，並且交待她把“阿嬤”帶去後，過後要把她帶回來。

後來，“阿嬤”回來了，回頭卻看見酷酷虎還在下一個車廂的交接處，原來酷酷虎發現了另一個友族“阿嬤”，貼心地等候她，以免那扇失靈的門卡住，會讓友族“阿嬤”過不去。

轉個頭，看見剛剛從廁所回來的“阿嬤”坐在其臥廂上，酷酷虎的兩名女同學卻站在“阿嬤”跟前，臉帶笑容地聆聽“阿嬤”說故事，酷酷虎稍後也加入行列。

“阿嬤”的故事說得起勁，難得這些十多歲的女孩耐心地聆聽，“阿嬤”覺得看見她們，就好像看見自己的孫女，還一直熱情地想請她們吃東西。

那一刻，看見孩子們對萍水相逢的老人，展現的耐心，心里掠過一絲欣慰。

孩子們回頭轉述“阿嬤”的故事，原來這90歲的“阿嬤”單槍匹馬從北馬乘火車到吉隆坡，專程到眼科專科醫院覆診，是已習慣的定期行程。“阿嬤”並不是孤伶伶的老人，有子女和孫子，但她就是婉拒孫子和子女的陪伴，覺得不要麻煩他們，因此總是孤身開朗地上路。

“阿嬤”熟悉路線，她說乘甚麼交通工具都會達到目的地，身上有備用求援的名片，而在旅程上她需要陌生人協助時，也會坦誠直接地表明意願。到了目的地後，只見挽<7740>輕便旅行袋的“阿嬤”自信而輕鬆地向下一站挺進。

“阿嬤”的背影，反映了許多表面看不見的故事。獨立、堅強、自信、開朗的形象，久久銘留在腦海中。

火車上的“阿嬤”，讓我們意識到每個人都必然會經歷生老病死，而有些人則比較遺憾的來不及老就走到人生盡頭，也有人越過“病”和“老”，可能因一場意外就直接終止人生路。不管是必須穿越哪一個階段，生命終究會走到終站。

“阿嬤”的形象，展現的是作為人對自己的全權負責，當很多人認為沒有子孫在旁相伴就是忤逆，“阿嬤”則以獨立自信展現生命個體的自尊，即使不肯麻煩她的子孫，卻寬心地認為其實子孫都對她很好，這一點和一些年邁父母總是雞蛋里挑骨頭認為孩子對不起他們，自怨自艾不快樂地生活，迴然不同。

如果來得及老，我希望可以像火車上的“阿嬤”，老得自信自在。

老師的百寶袋

我家酷酷虎學校的開學禮上，欣然看見比3年前驟增近一倍學生，然而全馬各地的獨中，似乎都和酷酷虎學校面對同樣的問題：學生暴增，但卻因師資和硬體設備有限，而不能盡數錄取所有學生。

硬體設備需要錢來完成，師資問題則是教育素質的重點條件。

把酷酷虎送到獨中後，很自然地接觸到很多獨中教師，看見了和自己以前在國民型中學不一樣的教師。

這里很多教師，可以花費很多時間陪伴學生的成長，班導師會在學生晚間回到學校集體籌備學校的活動時、兩三個月來夜夜回校趕工編寫班刊時，為了對孩子的安全負責以讓家長放心，全程陪伴來鼓勵孩子的士氣，給予孩子們最大的精神支持。

我常常有感而發地對朋友說，這些用心的教師，都把我們的孩子當作他們自己的孩子來疼。然後，我常看見孩子們有時或會對教師給予的壓力而生氣或哭泣，但轉個頭又會發現孩子們對自己的教師存在信賴和敬愛，那種感情很像父母與孩子之間的聯繫和矛盾。

我和朋友們因此感嘆，當年我們和老師就是楚河漢界的劃清師生關係，放學了學生都對教師敬而遠之，怎麼可能像酷酷虎和教師們這樣，可以有那麼深刻的感情。

在學校里也發現有年輕的教師，自己的手機看起來都“殘”了仍沒有棄用，口里說沒錢換手機，而錢往往又甘於用在協助班上家境較貧窮的學生身上，這讓我有很大感觸，因為一些外表看起來好像很時髦的年輕教師，卻有表面看不出的貼心，付出給他們的學生。

學校有“帶班制”，班導師都是把孩子們帶上3年初中、3年高中，每年年底“感恩宴”上謝師話別，總是見到感情如家人的班導師和孩子們，真情流露的在眼淚與笑容交織中難分難捨。

一些教師告訴我，其實很多獨中教師，因為投入而願意無私地付出很多時間和精神在教學、辦活動以及陪伴學生方面。

很多獨中教師如小叮噹般有“百寶袋”，從“百寶袋”取出時間、精神、愛心、關懷……，並且承擔無形的傳承華教使命。

然而，從 “百寶袋”探視獨中教師的口袋，至今卻仍和政府學校的師資薪金制有很大距離。

在獨中前景顯現生機處處之際，選擇獨中教育的家長和學生，都會對師資和教學素質有更高要求，而如何留住師資，強化師資培訓以提升素質，以及如何調整教師的薪金和福利，相信是全馬各董事會各別配合教育趨勢需要關注的問題。

老師的百寶袋，要創意無限地千變萬化之際，老師的口袋，也需要符合現實條件，以讓獨中教師有更大的歸宿感，減低因生計需求而造成獨中師資流動性的問題。只有鞏固和強化師資條件和素質，獨中教育才能更長遠地展現競爭力。

早安，獨中！

歲末迎新送舊，誰叫我們住在吉打州，我家酷酷虎一邊埋怨1月1日就開學，一邊乖乖去找“周公的兒子”倒數2013年降臨。

張開眼睛就是新的一年，在大雨洗滌後的清晨，把酷酷虎送到獨中校園，感嘆一幌眼這個小瓜已是初中三學生。

突然想到假期中，酷酷虎學校一名來自台灣的音樂教師氣急敗壞地在面子書上找我，述說她的一名鋼琴學生是7A優秀生，想要進入酷酷虎唸的獨中，她認同在獨中可學到很多，獨中已今非昔比，因此欣然支持其學生的選擇。

豈料該音樂學院一名老闆獲悉後，就直指那個優秀生的頭腦有問題，說這麼好的成績去甚麼獨中，應該要去國中。結果，音樂教師糾正那老闆說，現在一些獨中也是要有好成績才能進，那老闆卻勸告該優秀生不要唸獨中，還說甚麼好學生是要進國中才有競爭力。

那音樂教師急了，來自台灣的她搞不懂這大馬老闆說的是什麼邏輯，尤其不滿老闆怎麼把選擇獨中的孩子形容為“頭腦有問題”……。

哈，這個其實也曾是我的經歷，當年我把屬優秀生的酷酷虎送來獨中時，周邊的人口里不說，心里倒很多人暗罵我“頭腦有問題”。但是我一直相信，我的頭腦有沒有問題不是重點，選擇獨中還是國中、國民型中學也沒有必然的對錯，最重要是家長瞭解自己的孩子適合怎樣的教育環境，以及是否對所選讀的學校推行的教育理念有信心。

兩年後的今天，站在雨後的獨中校園，見証酷酷虎這兩年來並沒有削弱競爭力，在臥虎藏龍的校園，開朗自信地學習。

更大的感慨是，去年和今年全馬很多人爭相報讀獨中，學額僧多粥少，連續兩年酷酷虎的校方也被迫忍痛割愛百多名支持獨中教育者，而在這兩年的蛻變中，師資陣容壯大及學生素質提升，獨中甚至已是很多對教育有期許的優秀生首選學校。

到底這還是不是“頭腦有問題”？所能理解的是一些完全不了解現今獨中教育趨勢，仍停留在北馬獨中歷史背景中缺乏前瞻的人，也許一時還無法改變觀念，才會產生對獨中教育的誤解。

稍後，去到區內另一所獨中，那位校長掩不住喜悅地分享新生人數增長35%的消息，並很誠懇地說：“報章寫了很多關於獨中的新聞，已使到越來越多家長對獨中教育提高了解。”

在教育發展的藍海策略中，2013年的新學年，心里承載滿滿的歡欣，非常確定自己的頭腦沒有問題，想說一聲：早安，獨中！

雨後的朝氣充滿昂揚前進的精神，就像北馬整裝待發的各所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