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1日 星期四
理所當然
文/楊微屏
幾個18歲的孩子坐在對面,敘述假期內到泰北山區的經歷,聽著聽著,也想在哪一天不當記者時,去那個冷冷的山區教華文。
朋友聞言,大吃一驚:不要吧?要用木柴起火煮水,你哪裏能吃苦?
與吉華獨中去年底的數名畢業生及一名老師進行專訪時,孩子們說起進入泰北一個以種植咖啡為主的高山區時,當地雖有水電供應,但生活簡約的當地人仍砍柴生火,煮咖啡煮食,甚至孩子們入鄉隨俗,炸雞也用生柴起火來進行,以香蕉葉當餐具。
這些說故事的孩子中,其中一名是來自泰北山區的“阿卡族”女孩,她是在初中一時在泰國清萊中華文化教育協會保送下,到吉打吉華獨中求學。
泰北的華文教育,據說是當年從中國遊走而至的國民黨成員,在泰北定居後致力傳承華文教育,因此民辦的華校至今仍存在,長期都靠義務教學的教師,以比外頭菲簿的薪金,傳承中文精粹。
泰北的孩子白天到泰文學校上了一整天的課,晚上到華文學校學華文,這些學校都是建在很遠的山上,但孩子們卻不懼艱苦,開開心心來上課。
據了解,有關協會保送一些泰北孩子到吉華獨中,其實也希望是培訓“種子”,希望有機會能協助到泰北的華文教育的傳承和提高華文的教學素質。
辦學的人,教學的人,苦學的孩子,都顯現泰北華文教育一路走來不易,就像耗腳力的山路,一步一腳印,都依靠各方堅持的精神。
18歲的吉打孩子們,訴說他們在泰北六、七度寒冷天氣中,腳踏泥巴沾鞋子的山路,從舒適的城市生活走進全然不同的體驗,回來後青春不再蒼白,想必因此會體驗到,不是所有可以擁有的,都是理所當然。
2016年1月14日 星期四
抱錯了
文/楊微屏
最近吉打發生嬰兒掉包的事情,慶幸及早發現換回來,警惕人們到任何醫院生產,記得母子/女的手牌,從生產後到出院前都必須小心認証。
父親最喜歡重覆對我說一個故事,當年媽媽在私人醫院生產時,只有她一人是華裔,另3個友族也差不多同時間生產,結果產房里有4個嬰兒。護士為嬰兒洗澡後,把嬰兒送回給媽媽時,媽媽看了嬰兒的臉就告訴爸爸,孩子抱錯了,剛才洗澡前抱去的是華人,現在抱回來的是馬來人。
爸爸說不會錯的,過後就帶著這個嬰兒出院。嬰兒長大後,爸爸卻說這個孩子越來越像馬來人,所以應該是當年抱錯了,抱回來的是馬來人,而這個“馬來人”是我。
不過,媽媽生前已經重覆在爸爸講述這個故事時,責備爸爸胡扯,但爸爸至今還是樂此不疲的說故事。
到我自己初為人母時,生產後發現自己的手腕有一個寫著我的名字和孩子名字的手牌,孩子的腳也繫上同樣的手牌。一直到出院前,護士都會讓我確認孩子和媽媽的手牌都沒有錯,才把孩子抱出院。
如果根據程序,父母都謹慎檢查,只要不是有人特地去調換嬰兒,基本上在目前既有的條例指南下,都不會輕易出現掉包問題。
偏偏還是會有人為的疏忽,就如這回吉打州的疏忽,明明母親和嬰兒的手牌都無誤,但醫護人員沒有對照好就把嬰兒交給產婦帶回家,而作父母的竟然也沒有仔細檢查手牌,就認為理所當然沒問題的把孩子抱回家,也真令人感嘆。
嬰兒掉包的事情,造成的後果非常嚴重,因為非親生骨肉,孩子的血型可能會和父母不同,那可能會造成家庭的紛爭,誤以為伴侶出軌,造成夫妻心結。也有可能這個孩子成長期間自己發現血型和父母不同,而心存懷疑卻又不敢提出疑問而郁郁寡歡。而且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或家人發生甚麼意外,需要輸血給彼此時,可能這又是個障礙。
萬一抱回的是異族,孩子的膚色引起的質疑,也可能會形成孩子心結,甚至被人譏笑,而造成種種困擾。
在嬰兒掉包的後續問題中,很多人都想知道,如果養大了才發現當年掉包,那這些年來一直相處的父母和孩子,情感上依歸如何。人與人的感情必然是存在的,甚至可能會比原本親生家庭的牽繫更深厚。
就像我現在這樣用華文寫這些事情時,是完全都不想一下我其實是不是當年被抱錯的馬來人。
2016年1月7日 星期四
小學校為何沒有人
文/楊微屏
我不知道,如果一所學校只剩下一個人,或者一個年級只有一個人,很多年後這些小孩變成大人後,會有甚麼心情,既不能舉行同學會,或舉行那一屆的回校日,因為就只有他一個人。
是誰造成“小學校”沒有華裔學生來源,名校卻是許多人擠爆都想用各種管道,包括用錢用人際關係疏通,都硬要把自家孩子擠進去?
華校發展在大馬基於滲入政治因素,幾十年來變得悲情而敏感,華人最怕政府要關掉任何 一所華小、獨中或國民型中學,所以很多年後即使地方上的小學校,面對沒有學生來源,或者沒有華裔學生以致全校以友族學生佔多數,都沒有人敢讓學校關掉,否則就肯定會是全國華社對準的千古罪人。
新學年,來自檳城的一年級新生溫勝俊,越州到太平大直弄益華小學報到,順應一個大時代的華裔情意結,他一個小孩變成這所學校唯一的學生,學校因此不會因為所有學生畢業了又找不到新生來源而可能會被關閉。
小孩背負的是偉大使命,還是不符合理性與資源分配,是不同立場的人各有的看法。
不做華教的判官,但想起大多數華裔家長的心態。
這要從我家獨生女小學一年級開始說起,當年孩子報讀最接近我們家的華小時,全校人數約千多名,一直穩健的發展,附近的居民樂意把孩子送去求學。然後孩子進去後,學校的學生人數卻逐年下降,平均每年少百多個,結果到孩子小學六年級畢業時,全校學生剩下400多名。
為甚麼會這樣?
答案不是這所學校辦得不好,而是在那幾年的過程中,教育局改變分配中學配額的方式,不再像過往般讓在小六評估考試中獲7A的學生,升上區內的“名校中學”,反之把優秀生根據地理形式分配到同一區域的中學。
因此,很多家長都為孩子轉校,轉到其他可以讓優秀生直接獲分配到該“名校中學”的小學。在籍的學生轉校,一年級新生則根本不需要再考慮報讀這所學校,因此區內就出現了不平衡的學生來源現象,我的孩子的學校每年減少好多學生,而一些小學則面對太多人要擠爆現象。
過程中,很多家長來問我:你的孩子是優秀生,為何你不讓她轉校?留在這所小學,最後只會導致她進不了名校。
我沒有給她轉校。因為我沒有要她進去名校中學。我在她同意下把她送進去一所只有400多名學生的獨中。
當她以很多A的優秀成績進入那所獨中時,周圍的人都要發瘋了,他們說她媽媽神經病,浪費優秀人才,明明媽媽就是記者可以有機會嘗試人脈管道讓她進去名校,為甚麼卻不?
就是不要。
可是,6年後,現在我的孩子在這所獨中唸到中學最後一年即高中三了,這所獨中今年首度學生人數突破一千人,很多六、七個A的優秀生都爭著來報讀,這幾年校方都要舉行新生入學考試來篩選錄取新生。
過程中,有很多人進不到這所學校,竟然來問有沒有特別人脈管道可以讓孩子進去?
唉,名校情意結。
我見証自己的孩子所唸的小學,從逾千名學生高峰時期變成她畢業時剩下400人的窘境;也見証自己的孩子從只有400多名沒有人要讀的獨中,變成今年逾千人的“盛況”,前6年、後6年,真是感慨。
所以,為甚麼一些華校會沒有華裔學生,是政府的錯還是社會的錯嗎?都不是的。
答案,大家該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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